“倘若散与灾民,其等欲壑难填,终究坐吃山空,好比蝗虫过境。”
“届时,灾民无有生路,一旦聚众哗变,陛下岂非身陷险境?”
张伯玉如梦方醒,感慨道:“大师所言极是,朕受教了。”
德智和尚低笑一声:“贫僧受先帝礼遇,自当报答一二。”
段治玄冷哼一声,劝谏道:“陛下,僧人们,皆是破门出家之人,图谋私利,少有为民谋福祉者,不可轻信。”
“这数万百姓,皆是我大凉子民,怎能坐视他们饿死,而无动于衷?”
“传扬出去,有损陛下仁德之名,还望陛下三思。”
张伯玉犹豫不决。
德智和尚笑道:“百姓不过路旁草芥,天下应有尽有,段将军何必妇人之仁?”
“何况,其等从前受大凉庇护,方才安居乐业。如今陛下有难,自当报答。”
“便是死了,也是为陛下尽忠。”
“陛下若担忧名声有损,可将这数万之众,驱赶至陇右,任其自生自灭。”
“高楷若见死不救,便是不仁不义之徒,陛下正可兴兵讨伐,天下仁人志士,必定云集景从。”
张伯玉目光一亮:“大师此话有理。”
当即下令,驱赶百姓,敢有反抗者,一律格杀勿论。
段治玄拧眉道:“陛下,如此行事,有失光明……”
张伯玉挥手打断:“段爱卿不必多言,朕自有道理。”
“大凉护佑百姓多年,也该百姓回报一二了。”
段治玄眉头大皱。
“大师,既然来此,恳请入府一叙,朕必设筵席,为您接风洗尘。”张伯玉满脸诚心。
德智和尚摇头道:“贫道云游四海,漂泊不定,便不打扰陛下了。”
“万望陛下龙体安康,国祚绵长。”
话音未落,他转身离去,一步踏出,便去得百步之外,眨眼间,踪迹全无。
“佛缘难觅!”张伯玉喟然长叹,转身回府去了。
段治玄思绪一转,悄然前往城北一座道观,求见衍一真人。
是夜,张伯玉正在府中宴饮,忽见衍一真人大步而来,不由又惊又喜:“真人出关了,可是修为已复?”
衍一真人摇头道:“非也。”
“贫道此行,正为赈济灾民之事。”
“陛下怎能轻信佛门弟子,驱赶百姓?”
张伯玉不以为意:“区区数万之众,微不足道。”
“何况,倘若以此祸水东引,令高楷退兵,岂非两全其美?”
衍一真人叹息一声:“陛下此言差矣。”
“德智妖言惑众,迷乱人心,一言一行,看似为陛下考虑,实则居心叵测。”
“否则,佛门弟子皆以慈悲为怀,主张济世救人,他此番却见死不救,蛊惑陛下驱赶百姓,岂非倒行逆施?”
“陛下切不可听信谗言!”
张伯玉怫然不悦:“真人,朕是大凉之主,金口玉言已下,怎能朝令夕改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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