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透过窗棂洒在青木地面上,斑驳的光影随着微风轻轻摇曳。
药炉中的炭火已经熄灭,后殿弥漫着淡淡的草药清香。经过一个多月的精心调养,风云儿与佘龙的伤势终于有了起色。
佘竣趴在母亲床榻边的矮几上,连日来的守护让他疲惫不堪。他的手臂枕在脸颊下,凌乱的发丝垂落在檀木桌面,呼吸均匀而绵长。
“竣儿......”
一声轻唤如同羽毛拂过耳畔。佘竣猛地惊醒,抬头时撞翻了手边的茶盏。褐色的药茶在案几上洇开,他却顾不得擦拭,只是怔怔地望着床榻上苏醒的母亲。
风云儿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笑意,她缓缓抬起右手,指尖轻触在儿子脸颊上。那只手瘦得几乎透明,青色的血管在阳光下清晰可见。
“妈!”佘竣的声音带着哽咽,他小心翼翼地扶起母亲,在她背后垫上软枕。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。
风云儿靠在床榻上喘息片刻,突然剧烈咳嗽起来。佘竣连忙端来温水,却见她摆手拒绝,颤抖的手指摸向腰间——那里系着一个褪色的锦囊。
“拿着。”风云儿从锦囊中取出一枚银色令牌,不由分说地塞进儿子手中。
令牌入手冰凉,正面刻着旋风环绕的剑纹,背面则是古朴的“风”字。边缘处有几道新鲜的裂痕,像是经历过激烈的战斗。
佘竣的指尖抚过那些裂痕,心头一颤:“这是...宗主令?”
“妈妈魂力尽散......”风云儿的目光落在自己枯瘦的手腕上,那里本该流转的魂力光芒早已消失,“已经不适合执掌宗门了。”
“一定还有办法的,”佘竣猛地攥紧令牌,金属边缘陷入掌心,“我去找更好的医师,或者......”
“傻孩子。”风云儿打断他,声音轻柔却坚定,“丹田破碎,非药石可医。你舅舅当年也是这般年纪接任宗主,而你......”
她突然抓住儿子的手腕,枯瘦的手指爆发出惊人的力量,“你的......天赋远胜于他。”
殿外传来晨钟的声响,惊起檐下一群白鸽。扑棱棱的振翅声中,风云儿将令牌死死按在佘竣掌心:“千名弟子的未来,现在托付给你了。”
银色令牌在晨光中泛着冷光,佘竣感到无形的重量压在肩头。他望向母亲凹陷的眼窝,那里盛着不容拒绝的决绝。最终,他深吸一口气,郑重地点了点头。
风云儿如释重负般松开了手,又从衣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书卷。羊皮封面已经磨损,露出内里泛着奇异蓝光的纸页。当她的手指触碰书卷时,那些字迹竟如活物般流动起来。
“《风云诀》......”佘竣屏住呼吸。这是风剑宗镇派之宝,传说修炼至大成可引动天地风云。历代只有宗主才有资格研习。
“扶我起来。”风云儿突然说道,眼中燃起久违的光彩,“是时候让全宗上下认识他们的新宗主了。”
佘竣犹豫片刻,终究拗不过母亲坚定的眼神。他单膝跪地,为母亲穿上绣着云纹的软靴,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。
风云儿的身体轻得可怕,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,但她挺直的脊背依然带着宗主的威严。
当他们走出内室时,守候在外的侍女们纷纷跪地。风云儿摆摆手,在儿子的搀下一步步走向正殿。沿途的弟子们见状,立刻奔走相告。等他们来到大殿时,闻讯而来的长老们已经齐聚堂下。
阳光透过穹顶的琉璃瓦倾泻而下,将大殿中央的剑形徽记照得熠熠生辉。
风云儿站在徽记前方,突然推开儿子的搀扶,独自向前迈出一步。她的身形晃了晃,但最终稳稳站定。
“今日起,佘竣继任风剑宗第三百一十七代宗主。”
雄厚却清亮的声音回荡在殿内。风云儿抓起儿子的右臂高高举起,银色令牌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。台下顿时一片哗然。
大长老风海第一个站出来。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上前三步,魂斗罗级别的威压不自觉流露:“宗主,此事是否太过仓促?少宗主毕竟......”
“我的丹田已碎。“风云儿平静地打断他,伸手撩开额前碎发——那里本该有魂力印记的位置,如今只剩一道狰狞的伤疤。
倒抽冷气的声音在殿内此起彼伏。几位年长的女弟子已经红了眼眶。丹田破碎意味着魂师之路彻底断绝,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,这比死亡好不了多少。
“宗主!”众人齐声呼唤,声音里带着痛惜。
风云儿却笑了。她转身面对儿子,突然行了一个标准的宗门礼。这个动作让所有人为之一震——前任宗主向继任者行礼,这是千年传承的规矩。
“我虽退位,但会留在宗内。”她直起身,目光扫过每一位长老。
“我的儿子......”说到这里,她停顿了一下,眼中闪过一丝骄傲,“不比当年的风杨差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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