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以前是不愁吃穿的,自然不懂饿肚不能憨胀,饱腹不能揉搓的道理。
“这样他们或许舒服些。”
佟二娘对这位救命恩人很信任,说这话并不是顶撞,而是表达心中的疑虑。
“你们饿了太久,肠胃都缩小了,所以我安排了流食,也不让你们多吃,就怕胀出了问题。”
原来如此!
几人还真认为范希文是个小气的,都怪吴永平那厮,长得太刻薄,连累了老板。
“看情况也只吃了一碗,要不吐出来好受些。”
未满五岁的小孩,哪里懂得反胃的技术,更不愿意把已经下肚的美味再吐出。
佟妻点头道谢。
“多谢老板救命之恩,他们或许再待一会儿就好了。”
范希文见他们情绪稳定,放下心来。
“你们俩再稍微吃点,早些休息,往后就在我这里做事。
卖身契的事情,我会想办法。
你不能再吃了,跟我来。”
还准备去添饭的魏忠义被范希文点中,只得放了碗跟在他身后,往正宅而去。
佟妻问吴永平。
“敢问这位小哥,老板是什么人?”
“一个大债主,一个怪人,魔人,也是能吃人的人,但不吃人。”
回答绕来绕去,没说个所以然,反而把佟家的几位吓得不轻。
数息的画作《五间瓦房》下,范希文的短发油光锃亮。
不过魏忠义却笑不出来,只是恭敬道谢。
“老板,感谢你救命之恩。”
态度一如既往地谦恭,但情感饱满。
他之前对范希文有极深的误会,甚至还有怨念。
“魏大掌柜之前怕是在心里,将我骂了不下八百遍吧?”
范希文能共情他人,自然能换位思考,模拟出对方的部分情感。
见魏忠义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赔笑,不由得哂然一笑。
“行了,我不会计较这些,人之常情而已。”
又得了魏忠义一番感谢。
范希文忽然正色道:
“我给你交个底,这次不但曾家,或许连他们背后的官员也得遭殃!”
魏忠义一振,这不就是他日思夜想的结局吗?
又听范希文再说。
“我让你去报案,不是想整你,而是让你看清楚事实。
天下人少有不谋私利者,但有人讲原则,有人不讲。
如曾国江及其背后的官员,自认为自己有些本事,便起了破坏规则的心思,害了你这样的人,又能躲避因果报应。
越往朝堂深处走,或许越厉害。
就如应奉局朱勔那般,逼反了方腊,但自身依旧荣华不尽。
你懂了么?”
魏忠义如何不懂,他原以为的“圣人门徒”,那些文曲老爷,原本代表朝廷的脸面。
说是替天子牧民,却私下薅羊毛、宰羊羔,涂炭国人。
“我以前,错把他们看成是好人!”
这是魏忠义的肺腑之言,也是他对前半生的总结陈词。
范希文满意地点头。
“我相信朝中有正人君子,也有一心为民的清官,但一则太少,二则不得势。
因此,我们要自立自强,至少让身边人有些许保障。
必要时披上狼皮,把周遭小羊当做口粮一般护在身后,这才是妙法。”
魏忠义如获醍醐灌顶。
老板这般交心,是把他当成了自己人来对待。
如此诚心待人,怎么不肝脑涂地?
“那接下来当作何安排?请老板示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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