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何况,突厥虎视眈眈、心如豺狼,陛下不可不防。”
“如今,高楷据有陇右道,每战必胜,用兵如神,又心怀宽广,有望进取天下。”
“陛下若率河西道余下六州,归顺高楷,堪比窦融归汉,成就一段佳话,且有封侯之望,可保宗庙陵寝不失。”
“如此岂非两全其美?”
张雍默然不语。
半晌之后,寒声道:“从前,吴王刘濞统率江东之兵,尚可自称东帝。”
“如今,朕据有河西六州之地,数十万军民,为何不能为西凉之帝?”
“高楷纵然屡战屡胜,却也并非天下无敌。”
“安爱卿不必为他作说客,朕心已决,绝不归降,仰他人鼻息,苟且偷生。”
安修贵急切道:“陛下,高楷兵威甚锐,所向披靡,以张掖区区一城,怎能久守?”
“何况,河西虽余六州,却大半为荒漠之地,军民凋敝,物产不丰,无力供养大军。”
“此非帝王之业,还望陛下三思!”
张雍大怒,呵斥道:“安修贵,你不过异族之人,商贾出身,朕未嫌弃,仍然重用。”
“你却不思报答,反而劝朕抛弃祖宗基业,向高楷俯首称臣,卑躬屈膝。”
“是何居心?”
安修贵慌忙下跪,叩头不止:“陛下息怒,微臣蒙受大恩,怎敢怀有异心,望陛下明鉴!”
张雍盛怒未消:“你言行无状,忤逆朕躬,本该处死,念你昔日救驾之功,朕网开一面。”
“你仍回返删丹,为县令去罢。”
安修贵咬了咬牙,叩谢道:“微臣遵旨,谢陛下隆恩。”
张雍一挥手,让他退下。
安修贵忙不迭地出了大堂,回返自家府邸,却不觉冷汗涔涔,浸湿了后背。
安兴仁本在端坐,见他这幅尊容,不由骇然:“兄长,何以至此?”
安修贵慨然一叹:“为兄未能说动陛下归降,反而受了惩罚,贬为删丹县令。”
“让兴仁见笑了。”
安兴仁面色一变:“他竟如此顽固,不听忠言?”
安修贵神色黯然:“我虽百般劝说,奈何陛下不为所动,其心甚坚,不可转也。”
安兴仁拧眉:“这该如何是好?”
他可是在高楷面前夸下海口,说动张雍归降,如今出师不利,岂非失信于主上。
有何颜面与主上相见?
正沉凝时,忽闻安修贵低声道:“事已至此,陛下必不能相容,我等需图谋自保。”
“为兄不才,人微言轻,以致不能建功。”
“却有一人,为城中大将,麾下兵卒悍勇,若能说动于他,必能助我等一臂之力。”
安兴仁好奇道:“此人是谁?”
“正是突厥汗王之叔,哥舒浩,此人因避族中战乱,而投效陛下,麾下足有一万兵马,骁勇善战。”安修贵回言。
安兴仁大喜过望:“既如此,我等即刻前往拜访,请他共谋大事。”
“若能擒拿张雍,引主上大军入城,必是大功一件。”
“主上必不吝赏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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